半个世纪的回首——湘潭市图书馆岁月随笔

发布时间:2013-01-24 00:00:00.0 | 作者:湘潭市图书馆 | 阅读次数:950次
走进图书馆 
    

    1954年,湘潭市图书馆刚从南岳搬来不久,那时的馆址在“专市干部业余文化学校”内,大概是现在的文化宫后门这一块。由于我从小就爱看书,什么书都看,湘潭市有了公共图书馆,我可以进去看书,真是高兴极了,很快我就搞了借书证,并成了图书馆的义务服务员。第二年五月,大同北路新馆(即现在建设北路人大常委会院内)建成并开放。直到1958年,我的义务服务员工作从未间断。这年七月,我从市扫盲工作队回来,因为工作结束了,一天我去市图书馆看望几个月未见的老同志,宋洁夫馆长见我来了,对我说:“小谭,听说你参加扫盲工作去了,扫盲搞完了吗?”我说:“刚刚结束,正准备去湘潭市铜线厂去,体检都搞了呢!”宋馆长说:“小潭你喜欢看书,又在我们这里搞了几年义务服务员,工作还不错,愿意到图书馆做事吗?”听此,心中非常高兴,来到这书的海洋里,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,连忙问:“是真的吗?”宋馆长说:“当然是真的,只要你愿意,下月就来上班,就这样,我办好了手续,参加了图书馆工作,每天除了工作,就是看有关图书馆的业务书籍,晚上还去干部红专学校读书。
     1959年底,湖南省艺术学院招生,该院设有图博系专业,对此,我是多么向往啊,并对宋馆长说,自己想去考这一专业,进一步深造自己,宋馆长说:“只要你考得起,可以让你去学习。为了能考取这一学校,我利用一切时间加紧准备,每天复习到深夜。皇天不负有心人,最后我终于考取了,带薪参加了湖南省艺术学院图博系,学习图书博物方面的专业知识,其中大部分是以图书馆业务为主要内容。
    学习期间,我们曾在省中山图书馆、中南矿治学院图书馆、湖南医学院图书馆进行过实习。近一年半的学习,使我学习了图书馆的各项业务知识,对我以后在图书馆工作打下了较好的基础。至今,我每当回忆往事,深感图书馆培养了我。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步。


苦日子 

    在六十年代初那种天灾人祸的日子,我正当年轻二十多岁,每天除了下乡或去工厂办图书流动站外,还要利用空余时间在图书馆的围墙内种蔬菜以解决粮食的不足,记得我们种有红萝卜、油菜、苋菜、南瓜等。每次和敖满生从外面回来,肚子饿了就偷偷地扯几个红萝卜吃,虽然是自己种的,但宋馆长见了还是会批评的。当时馆里办了食堂,每歺每人只有二两米饭,为了使饭蒸出来多多的就蒸两次,叫“双蒸饭”,或者放点苏打去蒸,蒸出来的饭也多,其实都是二两米,只是为了把肚子填饱,吃苏打蒸饭饿得更快。蔬菜出来了,每人每歺就一大海碗苋菜或南瓜,那一海碗足有五斤重,每个人都吃得精光。每次下乡回来哪怕再晚,肚子饿得打鼓,也没办法在外面吃歺饭或其它零食,一是没钱,二是没有粮票,因为拿了粮票,就等于减少了食堂买油的数量,因此单位不肯拿。那时也没什么误歺费,回来,食堂留给我们的是二两谷粉蒸的缽子饭,两三口就吃了,所以我们晚上就出去找吃的,二十多元的工资,除了交食堂伙食费外,大多吃零食吃了,当时什么稻草糠头磨碎的黑黑的法饼呀!甜酒水呀!最好的是锅面,但要时间排队占坐位,价格又贵,对我们是可望而不可及。那时许多人均不同程度的得了水肿病,这样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,今天回想起来,真还有些害怕。

搬  迁

    1960年,图书馆要从大同北路(即现在的建设北路)迁到雨湖路,这是一栋四层楼的鸽式小洋楼,据说当时是作为无钢筋结构的试验品。一是面积小,二是楼道狭窄,如果发生意外,极不便于疏散读者,二是图书馆原先从南岳搬来的老式大书架,不好上楼。可是当时的决策者,对此不予考虑,一声令下,就要马上进行。当时正是过苦日子的时候,每歺吃双蒸饭,肚子都吃不饱,上面又没拨搬迁经费,就靠当时馆里几号人用两轮板车和肩扛手提。那时我们几个后生便成了当然的主力,有敖满生、湛快生、翁鹤松和我几个年轻人,每天搬家不止,那些老式的黑色大书架,要搬上五楼,弯来拐去,加上肚子又饿,真是苦不堪言。年纪大的如宋馆长、欧阳逵老师及女同志老卢、陈慕生都付出了劳动,记得当时宋馆长都累得吐血了。然而靠着我们的毅力和拼劲,偌大个图书馆那么多笨重的书架和数万册图书,在没有外力支援的情况下,却被我们搬了过来,今天回想起来,还真有点为自己和当时参加搬迁的老少同志骄傲和自豪呢!


下  乡 

    1964年至1965年那段时间,为办农村图书站、图书室,我和刘德云同志每天总是往周边各乡村奔跑,那时的交通很不方便,没有汽车搭,通常是骑单车,馆里单车不多,不是每人都有的,去各乡村的路,多是土路和沙石路,骑车颠簸得很厉害。记得一次我搭德云去正江乡(即现在的竹埠港一带,往返40多里)办图书室,正江是文化系统办的点,我们是沿着河东大堤去的,那时的河东大堤不平,骑单车不是那么好走的,但我们年轻胆大,不怕颠簸,骑着车观赏河堤两岸的自然景色和河中的白帆,有说有笑也不觉得怎么累,单车常常突然一个大的跳跃,把坐在后面的德云簸了下来,几个翻滚,刘德云滚到了堤下,可吓我一大跳,问她摔伤了没有,她却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,一面拍打满身的尘土,风趣地说,我是练过功的,从小在京剧团学武旦,摸爬滚打惯了,这一下翻滚算不了什么。这以后,从单车上跌下来,也就习以为常了。
    有时晚了,回不来,我们就各自找农村小青年们搭铺,这也是平常的事。


党团联合支部 

    60年代初,我们市图书馆和市新华书店的党团支部是联合的,故此许多活动也常常联合起来搞。我们那时下乡、下厂办图书室,书店的同志就与我们一道带着农村和工厂相关的科技图书,结合当时政治形势的通俗读物、宣传图画搞展销。记得我们在长城乡花园村(即伍家花园一带)建图书室,就是我和刘德云,及市新华书店的陶舜成、郭文如四个人。我们那时都年轻,又都是共青团员,在长城乡花园村搞图书展销,借来农民家的门板、扮桶,扯起绳子,把有关农业生产的科技图书,宣传党的方针政策的通俗读物,破除迷信的宣传小册子和各种宣传画挂了起来,晚上我们还举办了灯谜晚会。与当地的农民关系搞得很好,和他们的青年和团员打得火热,建立了深厚的友谊,那时花园村团支部书记王国强此后与我们曾交往了几十年。
    去年,我为调查一件墓志的事去了伍家花园,打听到40年前我们曾食宿过的王大伯,听说老俩口还健在,就特地步行七八里找到了老人家,两老均80多了,身体都还很好,房子再不是过去的平房矮屋了,建起了三层的楼。谈起我们40前年在他家借宿、搭歺,在他们乡搞图书展销办图书室的事,两位老人还记忆犹新,滔滔不绝的谈起往事,宛如昨天。

史无前例的日子

    在那场史无前例的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湘潭市图书馆不可避免地被卷进了这历史的旋涡之中,业务工作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,读者大量减少。随着文化系统造反组织纷纷成立,为了适用形势,图书馆也成立了隶属于文化系统“红艺兵”的“红樱枪”战斗小组,虽然成立了造反组织,图书馆的同志可没有一个人到外面去造反,而是去征集反映这场革命的大字报、传单和被红卫兵抄没的将要烧毁的文献图书等所谓的封资修的东西。
    1968年,各级革命委员会纷纷成立,湘潭市图书馆和湘潭文化馆在当时军代表的领导下,被合并为一个馆,叫“革命文化馆”,并选出了几个人成为领导小组成员,当时我也是领导小组成员之一。到1969年,文化系统大部分干部都纷纷下放到农村劳动,连户口也迁到了农村,当时真是一种文化系统将要彻底取消之势。为了生存,大家纷纷学习求生的本领,每个人都在图书馆找资料,什么木工技艺、医疗技艺、什么打银针、画像、照像技艺等等手艺,以求将来能有一技之长不会饿死,我们馆第一批就下放了不少同志,我、宁南勋和卢琳等都在第一批被下放了,真正到农村干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涯。一年后,当时的上层可能发觉文化系统还不能捣烂,还需保留,故此我们才陆续的调了回来。然而下放时借走的资料,却未见有还回来的。

永远的遗憾 

    公共图书馆本应是收藏各种图书资料、地方文献的部门,丰富的图书资料是图书馆的荣耀,也是衡量图书馆利用价值的重要因素,因为丰富而全面的图书可供广大读者学习和研究,直接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。作为图书馆的工作人员,特别是图书馆的领导更应给予重视。然而,令人遗憾的是当时的领导缺乏这种意识,至使许多珍贵的图书资料和地方文献都在手边流失了。在我和宁南勋同志的记忆中,就有如下几件:
    湘潭市图书馆刚从南岳搬来不久,南岳地方政府又从民间收缴了八万余册图书,其中大部份是古旧线装书,当时省文化局胡真局长要我们湘潭派人去挑选,馆里宁南勋、江达平和欧阳逵去了。胡局长说除选部分善本书留给省馆外,其余的要我们湘潭市图书馆可以全部拿走,至少可以拿回四、五万册书,且不要花一分钱,当时的领导却说不要,此其一。
    其二,解放初,原湘潭县民众教育馆的一批图书资料(其中有线装报刊、字画拓片)移交给了市文化馆,条件是要出币100元作还债开支,当时文化馆的负责人欧阳濂同志问我们领导要不要,遗憾的是领导竟没要,据说后来被广州的商人全部买走,当时的《羊城晚报》报道在湘潭收集了不少文献资料,即指此事。
    其三,有一次外商运了两船古旧图书停泊在湘潭码头,当时文化馆的欧阳濂通知我们,要我们去全部买下来,当时的领导又错过了征集这批资料的机会。
    其四,“文革”中,有一位浙江大学的教授携助教一同来潭,了解有关近代民主革命烈士秋瑾的事迹,因为秋瑾的夫家是在湘潭十八总由义巷开义源当钱庄的,秋瑾曾在湘潭居住过八年,1904年才去日本留学的。该教授在调查中发现十六总自治街派出所有一篓与秋瑾有关的资料,要我们去收回来,又是当时的领导说不要,还说放在派出所又不会被人吃了去。后来宁南勋同志参加市志办修志时,市志办的领导得知自治街派出所有此资料时,马上派人去收,可是这批鉴湖女侠的资料却被派出所当废品卖掉了。
    其五,市文化馆干部陈春生调任城内办事处当主任时,发觉民间藏有《民报》合订本和明版线装书,只要一点保留费和装订费,当时的领导仍旧不派人去征集,后来明版书被省馆得知后收走了,《民报》合订本则不知去向。
    其六,我们在“文革”中,在各办事处、废品仓库曾收回大批资料、图书字画,又是当时的领导不重视,阻止我们再继续下去收集,怕麻烦;就是收回来的也让省图书馆刘志盛同志拿走了,其中有名人字画拓片7-8件,线装书1700多册,全系个人著作。
    湘潭是人文荟萃的地方,历代文化名人不少,因此文化资料的蕴藏是极为丰富的,然而成立较早的湘潭市图书馆,本应去努力征集这一批批宝贵的图书文献资料,可由于领导同志的不重视,连送到手的图书也轻易的流失了,这是多么的令人痛心,作为当时的领导不能不说是对工作严重的失职,也使我们经办者和知情者不能不感到永远的遗憾。
    今天回忆往昔工作的失误,并非要追究某人的责任,而作为我们今后工作的借鉴还是很有意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2004年6月

         (作者原为湘潭市图书馆干部,现在湘潭市博物馆退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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